经过一周工作的他,在这一刻彻底放下了包袱,一下趴在了沙发上。身体的轻松使他想起了刚刚看到的那封信和照片。其实王浔最近已经很少做梦了,那些关于前世的片段像是被锁进了记忆深处,只是偶尔闪现,且再难连贯。不过既然答应了顾安,他就要好好地去做。按照目前知道的信息,他自己在脑海里理清:周时砚和王临川在魔都相识,因为家族去了宝岛两人相知和相爱?然后周时砚一个人回了魔都,再也没回去?“他是渣男?”这个念头咻的一下冒出,王浔自己都愣了一下,毕竟是自己的前世,好像也在说现在的自己一般。他翻过身来,看着天花板捏了捏眉心,试图驱赶着这荒谬的想法。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,那它就会像野草一般疯狂生长。“他是不是被家族逼着回魔都联姻了?”“他是不是被派去执行什么了?所以不能被联系?”“还是他根本不在乎王临川?”王浔猛地坐了起来,刚刚的念头让他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,可是照片里的两人笑得是那样开心,真的不在乎吗?这个疑问,让王浔整个周末都不得安宁,他翻遍了能找到的史料,查阅了48年底到49年初的报纸影印本,甚至熬夜浏览了宝岛省公开的档案数据库,却始终找不到相关的蛛丝马迹。周一清晨,王浔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时,李洲差点把咖啡泼在自己身上:“小浔,你不会又被什么缠上了吧?”王浔没什么力气反驳,只是摇摇头,把背包扔在桌面,整个人瘫坐了下来。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眼前似乎都开始有雪花出现。“你不会是通宵查资料了吧,最近那个‘回家’项目有这么忙吗?不是公益项目吗?”李洲凑到王浔耳边,压低声音说道。王浔搓揉着眼睛,忽然想到什么,转头看向李洲:“你专攻近代史,对吧?”“对吧,怎么了?”“48年底到49年初有什么事情是会让一个人彻底失踪的?”王浔斟酌着用词说道。李洲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:“你问这个干嘛?”王浔避开他的视线,随手翻开桌上的档案:“就是项目需要,有些家属的寻人信息提到这个时间段。”李洲将信将疑,但是还是掰着手指数起来,列了几个事件之后王浔发现全部都是战争相关,他打断了李洲道:“不是这种,我是说普通人那种,商人或者知识分子,突然消失的情况。”“那就多了去了。”李洲耸耸肩,“金圆券改革后的魔都经济奔溃,那个时候金条又运往宝岛,多少人都跳河;不过你既然是要找人,和宝岛有关系,那最有可能是两种情况。”王浔不自觉地绷直了背脊:“哪两种?”“第一,被抓壮丁,不管你是学生还是商人。”随后李洲压低声音,“第二就是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。王浔的心瞬间下沉。“当然,还有第三种可能啦。”李洲突然笑了起来,“人家单纯就是变心了,不想联系了。”“谢了。”王浔勉强扯了扯嘴角。李洲转身嘀咕道:“怪了,最近怎么都对这个感兴趣”王浔猛地叫住他:“还有人问过?”“啊?”李洲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,“就上周五的时候顾总来查资料,也问了相似的问题。”还没等王浔多想,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,他机械性地接起来,听见综合部在那头说:“王浔,‘回家’项目本周要反馈进度,记得本周三前要提交,项目投资方和其他单位都会跟进。”电话挂断,王浔意识到自己这几天似乎不是为了项目烦恼,而是在害怕自己知道真相。心神不定地王浔手指不断地敲打着键盘,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,将他的黑眼圈照的更加明显。可文档里的进度报告却还只写了寥寥几行,他删删写写满脑子还都是对“自己”也就是前世周时砚的疑问。“草了”王浔低声咒骂着,猛地合上电脑。自从他想继续自己当下的生活开始,他还没这么不安过,每每想到周时砚最后的结局是都会不安地心慌。在这个周末之前他以为自己可以放下,可是那些问题就像是附骨之疽般,日夜啃噬这他的理智。王浔深呼出一口气,摸出手机,指尖点开了顾安的聊天框,犹豫了几秒后,飞快地打下一行字:“明天有空吗?我找你有点事。”另一头,顾安正在会议室里听着下属们的汇报。集团移回魔都之后一切顺利,一个航运集团将总部移到航运中心理所应当,他的心情也是出乎意料地好。原本漫不经心转着钢笔的他,目光扫过桌面上手机屏幕弹出的消息时,忽然蓦地顿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