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我儿子和孙女。可爱吧?”王茹慈爱地说。“但我不明白。”顾安收回视线,“为什么这次是我来这里?王浔没来?”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,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前世的命运。”王茹的眼角的纹路加深了,“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。”顾安试图消化王茹的话,不解地看着她:“你的意思是说,我的前世也和你们有关系?”王茹没有回答,沉默地握住顾安的手腕,带着他起身走向花园。花园里的两人似乎对他们毫无察觉,一个先前并不存在的游泳池忽然映入眼帘,水面上波光粼粼。王茹松开顾安,蹲下将指尖轻点水面。水面的涟漪消失,渐渐浮现出王临川的影像。王临川一个人坐在桌案前写着信,字迹虽然模糊,但顾安还是辨认出开头写着“时砚吾爱”。--------------------之后几章是关于顾安的内容p阳明山上的周宅笼罩在濛濛细雨之中,书房里王临川放下钢笔,揉了揉发酸的手腕。信纸上的墨迹还未干透,工整的笔迹顿挫有力。窗外,淡水河在雨幕中若隐若现,几艘渔船正缓缓驶向出海口。王临川望着河面出神,直到几滴雨水从窗外溅落到信纸。信纸上写着“时砚吾爱”“昨日家父葬礼,自那年中毒之后,他的身体每况愈下,近日不治。你全放心,家父安详离世,未有痛苦。其临终前曾盼望再见你一面,但你依旧未归,不知现今你是否安康,但愿你看到此信后回复。我也将继续照顾家母待你归来。”落款“1958年10月临川”这几字收尾时可以看出笔者发颤。其实这封信已经比往常更加简短。近十年来,从最初的每日一封到如今的每月一封,王临川已经记不清自己写过多少字。从最初的密密麻麻写满四五页纸,事无巨细地记录着北市生活。到后来渐渐变成两三页,再到如今的一页都写不满。不是无话可说,而是那些反复诉说的思念,连他自己都觉得无力。“父亲!”门口传来清朗的呼唤,十七岁的顾砚玔端着茶盘走进来,白衬衫上还沾了不知哪里来的墨迹,估计是刚从学校补习班回来。少年将茶杯轻轻放在信纸旁,目光还是忍不住扫过那些熟悉的字句。“还是寄到港城再转内地吗?”王临川点点头,将其叠好递出去:“你大伯上次来信说,现在查得严,十封里未必能到一封。”“总会到的。”顾砚玔接过信封,“刚刚大伯来电话,问下个月我生日要不要回来?”“你想办吗?”王临川问道。少年摇摇头,黑漆漆的眼睛里透露出超出年龄的沉稳:“留着钱等回内地的时候捐给福利院吧。”王临川望着养子的眉眼,恍惚间想起十年前在雨港的那个夜晚。当时正值分治伊始,码头上到处都是逃难的人群。他在人群中看到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,额头上还流着血蜷缩在角落里。一旁的教官正在数着人数,王临川见状知道是怎么回事,就派秘书去找人托关系将这个孩子带回家。“快去温书吧,联考也没几个月了。”王临川起身拍了拍少年肩膀。待书房门被关上,王临川走到窗前。外面的雨势渐大,河面上的渔船早已不见踪影。他解下腰间的玉佩握在掌心,温润的玉佩上刻着婀娜的飞天,当年周时砚临走前给他留下的信物,这十年来他从未让其离身,就算再洗澡都放在触手可及之地。“时砚啊,若你真的不在了,就如梦来见我吧!若还活着我只愿你过得比我好。”玻璃倒映出他不再年轻的面容。暮色降临,管家来请王临川用餐。此时的餐厅里,周母正在给顾砚玔盛汤,银发已在她的头上占据多数,她将其盘起,翡翠耳坠随着动作也在轻轻摇晃。自从周父去世后,老人家的精神已明显不如从前,但每逢顾砚玔在家,她总要亲自张罗饭菜。“大孙子要联考了,多喝点鱼汤补补。”老人家的手已经有些发颤,也依然坚持布菜。顾砚玔看王临川走近,喊了一声父亲。周母顺势看去,嗔怪道:“你再不来菜都要凉了。”他低头看着餐桌上全是顾砚玔爱吃的菜:“妈,你别这样惯着小砚。”“我孙子马上要考试了,还不多惯着点?”周母理直气壮地回。王临川没有再多说什么,只是笑着摇摇头,坐了下来。一家三口说说聊聊吃吃。忽然正在切着餐后水果的周母感叹道:“这宝岛的芒果,是比魔都的甜了不少。”银叉在果肉上划出整齐的格子,“下个月砚玔来家里就满十年了吧真快啊。”